血杜鹃第二节
一九八一年春节刚过,辛月,也就是杜鹃的妈妈,二十一岁。在当地,辛月这个年龄的女孩子早已谈婚论嫁,有的甚至当上了妈妈,唯独辛月还是孤身一人,周围提亲的人踩破了门槛,但辛月一个也没看上。一想起当地的那些年轻人一手拿着烟卷一手扣着脚丫子的样子,辛月就觉得恶心。辛月眼看着周围的姑娘们都一个个地嫁出去,嘴上不说,但心里却是无尽的惆怅。想起那些到常秀山谈情说爱的年轻人,就让人好生的羡慕。不知道自己的意中人,何时才能出现。
这天,辛月准备约村里几个关系不错的姑娘一起去常秀山看看,姑娘们指 “哧哧”地笑着,说她是发花痴了,去那种地方的人都是成双结对的,哪有一个人去的道理。让人知道了,会被人笑话死的。辛月气她们是假正经,表面上装得跟人似的,背地后里跟着野汉子钻稻草堆。
辛月一气之下,穿上自己最体面的衣服,骑着自行车走了几公里山路,一个人去了常秀山。所谓最体面的衣服,也不过是一件春节刚做的蓝花上衣和一条半新的裤子。
穷山僻壤挡不住年轻人对爱情的向往。初探风月的辛月大开眼界,到这里谈恋爱的俊男靓女,互相拉着手勾着臂,犹如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那些躲在僻静处忘情热吻的情人们,更是让人面红耳赤。
孤身的辛月,成了一道不合适宜的风景。情人们把她当成是喜欢偷窥的人,纷纷向她投来鄙视的目光,辛月感觉浑身像长了刺一样难受。她选择了一条幽静的山路,准备下山。
下山的路上,辛月路过一条石缝,见有个人用衣服包住了脑袋,躲在里面不知干什么。辛月问了几声没人回应,刚才心里窝的那股火一下子迸发出来,她对准了那个露在外面的屁股,使劲踢了一脚。石缝里的人“哎呀”了一声,仍然没有动。辛月乐了,这人挨了打也不敢出来,肯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今天非要看看你是谁。
辛月抓住那人包在头上的衣服,使劲往后一拉,那个人一屁股坐到地上,是一个男青年。他很愤怒,迅速跳起来,准备要发火了。但等他看到辛月,立即高兴起来。这个人居然是辛月的高中同学许可杰。
杜鹃讲到这里,恶作剧般的笑起来,好像许可杰屁股上那一脚是她自己踢的。
“妈妈这一脚踢出了一个初恋情人。我妈妈这辈子遇到了两个男人,一个是许可杰,一个是我爸爸。两人男人都拿她当宝贝儿似的。”
“你妈妈肯定很幸福,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能遇到真心爱自己的人男人。”
“其实,我妈妈最喜欢的是许可杰。就是这次在常秀山上,妈妈爱上了他。”
看来,常秀山还真是神奇的地方,能让到这里来的每个少女怀春。怪不得他们都把自己心爱的女孩带到常秀山来。
“但是,命运却不曾光照我那可怜的妈妈,她阴差阳错地嫁给我爸爸杜建设。”
“你爸爸,我是指杜建设,他人不好?你妈妈婚姻不幸福?”
“不,我爸爸是个少有的好人。妈妈是不是幸福,我也说不清楚。”
我点点头。
许可杰穿着一件笔挺的中山装,里面套了一件雪白衬衣,这种白衬衣只有城里人才买得起。他胸前挂了一部海鸥牌120黑白照相机,他本来是躲在里换胶卷的,被辛月捣乱得曝光了,幸好他还有一个备用胶卷。他们毕业三年多了,从来没有联系过,没想到会在常秀山上不期而遇。上学的时候,许可杰皮包骨头,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现在已经长成了一个身材挺拔的男子汉。
高中毕业以后,许可杰凭着他表叔的关系进县城图书馆做了临时工。这次到常秀山来拍照,是要参加县图书馆举办的摄影比赛的。辛月见到许可杰,刚才孤独感烟消云散。辛月发现许可杰看自己的时候,眼睛亮得有点吓人。
许可杰把备用胶卷装上,对着辛月不停地拍起来。许可杰让辛月摆出各种漂亮的姿势,并且不停地纠正着她的动作。辛月明显感觉到许可杰的手在她身上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并且还有隐约的抚摸动作,辛月心里很紧张,同时也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期待。
许可杰的照片拍完了,两人都没有要下山的意思。辛月提议他们临时充当一次情人,往山里面走走。其实,许可杰单独上山,同样也遭到了别人的白眼。辛月的建议,许可杰正好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