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杜鹃 第六节
第二天上午,领导找我谈话,谈话过程很简单,十一点开始,十一点零五分就结束了。我被调到协会工作,这意味着我再也没有升职的希望了。本来,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我今年能坐上副处长的位子。领导最后还虚情假意地问我有什么困难。工作了十几年,我从没向单位提出过什么要求,临了干嘛落个晚节不保呢?我说什么困难都没有。
从领导的办公室出来,我就开始收拾东西,下午我就去协会报到了。在新单位,坐我对面的是一位快退休的老同志,姓朱,他负责报表工作,每个月报一次,一次大概有四、五份表格。协会秘书长说将来由我接替老林的工作。这意味着在老朱退休之前三个月时间里,我连一份报表都不用做。
四点多钟,对桌的老朱看着报纸打起了瞌睡。我实在是闲得无聊,于是准备动笔写杜鹃的故事。当我打开电脑的时候,才发现杜鹃告诉我的内容少之又少。我拿出杜鹃留给我的名片,想给她打个电话。但是,我停住了。我准备去看看杜鹃的美容院,打发掉无聊的时间,然后从那里直接回家。
按照名片上的地址,我找到了杜鹃的烟菲女子美容院。我刚走进大厅,就有一个年轻女孩走过来很有礼貌地对我说:“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只为女士提供服务……”我向说明了来意。女服务生不好意思地笑笑,马上到后面找杜鹃去了。
现在还不到顾客上门的时间,店里比较冷清。一群女服务生正凑在一起闲聊天。她们个个长着一副细细的腰身、挺拔的身段,清秀的面庞上化了一层淡淡的妆,青春靓丽的让人喘不过气来。听说我要找杜鹃,姑娘们一起转过身来打量着我,一道道火辣辣的目光集中到我身上。我没有了底气,背过身去假装欣赏玻璃窗外的风景。
“你是来找工作的吧?对不起,我们这里不招按摩先生。”
我转过身来,是杜鹃。她穿了一件粉色的工装,显得非常干练。看到是我,她表现出非常惊讶的样子。
“是你?对不起,听说有人找我,还以为是来找工作的,刚刚送走一位。”
“你这里还搞异性按摩啊?”
“哪儿啊,我就是不想沾乱七八糟的事,才开了这家女子美容院。但是,偏偏有些男人自以为长得帅一点,就过来毛遂自荐,声称自己最擅长乳房护理。”
杜鹃的话像是在开玩笑,但说话的口气却很严肃,和那天见到的杜鹃判若两人。杜鹃的话让我有点难堪。我想笑,却不敢,憋得很难受。姑娘们注意到了我的尴尬,哈哈大笑起来。杜鹃回过身去,“拣乐呢?快去干活,准备晚上开工。”姑娘们乐着跑开了。
杜鹃的办公室摆设很简单,狭小的空间里摆了一张办公桌,一个双人沙发和一张美容床。杜鹃指着美容床,让我躺到上面,她要给我做美容。过去,我总以为喜欢做美容的男人,他们的性取向一定有问题。我还在犹豫,杜鹃说美容可以让人彻底放松,是休息的最好方法。我也的确需要放松一下自己的情绪。我决定试试。
杜鹃从外面拿来了工具。我闭上了眼睛,杜鹃一双轻柔的手在我脸上跳动,办公室里很静,我几乎能听到杜鹃均匀的呼吸声。这种安静让我很不安,我很想说点什么。
“刚才,你不应该对她们那么凶。”
“你不知道,不凶点,根本管不住她们,那帮丫头一个比一个疯。”
杜鹃一边给我做着美容,一边继续讲她的故事。她就这样静静的讲,而我闭着眼睛静静的听。
辛月把姐姐放在家门,就直接去了县城。在县城的供销社里,她花了三块四毛钱,挑了一件花格子上衣。出了供销的社门,辛月把新衣服穿在身上,然后又仔细地拉了又拉,盖了又盖,生怕把里面的旧衣服露出来。
辛月用剩下的钱买了点牙膏、肥皂之类的日用品,那是准备送给许可杰的。最后,辛月把仅剩的三毛钱给爸爸买了一个烟袋。
辛月一路打听,找到了图书馆。她远远地看见许可杰往大门口两边的橱窗里粘贴照片。辛月没有打扰他,轻轻地站在许可杰身后欣赏着他从常秀山拍的照片。照片上,一朵朵的杜鹃花栩栩如生,色差的对比和背景光线达到了专业水准。辛月不由得惊叹了一声。
许可杰转过身来,看到了一脸痴迷的辛月。许可杰很兴奋,急忙放下手中的活,询问她腿上的伤怎么样了。见许可杰如此关心自己,辛月的心早就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