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条山之战连载之十 第二章 “六六战役” 第四节 突围 突围

第四节突围突围

兵法云：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不知山林、险阻、沮泽之形者，不能行军；不用乡导者，不能地利。怒可以复喜，愠可以复悦，亡国不可以复存，死者不可以复生。故明君慎之，良将警之，此安国全军之道也。

一个指挥员在战场上的抉择，决定着全军的命运和他本人的命运。战死了，便从人间消失。被俘了，便从此改变人生，又掉到了凡人队中。你等死，那必死，你只有选择今夜冲出去才得活。别犹豫，莫彷徨，突围，突围，等待就是消耗生命，留下只有两条路，要么到黄河下饺子，要么在黄河滩上做活靶子！悲壮的一刻从此开始！

96军缩短防线一开始实施，日军飞机便狂轰滥炸，打乱了行动计划。1059团第3营奉命进攻盘南村，试图为全军打通去茅津渡的通道，全营伤亡过重，营长张玉亭负伤，攻击失败，全军向东突围已不可能。这时，各部已经失去联系，情况不明。独立47旅741团奉命后，因战斗激烈，不能脱身，改派739团第1营前往平陆县城集中，随军部行动。这时，日军由东西北3面向平陆城郊进逼，紧缩包围圈，占领有利地形，独立46旅及96军1万多人被压缩在县城、太阳渡、大涧北、赵家坡、关家窝、后湾黄河北岸这个东西不到5千米的低洼地区，准备渡河之负伤官兵及行李辎重多被炸死炸毁，军部人马骡马千余，拥挤城郊无处隐蔽，已两日不得一饱，形势十分危急，各部决心星夜突围，别无选择。

班长李子含为了掩护司令部突围，他们3营在东坪头布置了3道防线，但不到下午5点，前面两道防线就已经被突破，他们班10几个人组成的第3道防线就在大路边的洼地里设伏，加上散兵不过30人，只有一架轻机枪，眼睁睁看着日本兵端着枪、扛着旗，齐刷刷地高呼口号逼过来，他们没敢轻举妄动，直到相距不过200米时，营副陈日新才下令开枪。日军没有料到前面还会有埋伏，以密集队形前进，被他们一管轻机枪扫得抬不起头。直到天黑了，不善夜战的日本兵才不敢动了。指挥部在李子含他们掩护下已经顺利突围，陈日新带领30名官兵向茅津渡方向转移，但途中要经过的盘南村已经被日军占据，要前进只能贴着村外黄河边上的土崖爬过去。他们拉着手，摸黑顺着齐腰深的河水往前走，但河道深浅不一，风浪又大，加之走到中间，似乎有所觉察的日军又从上边扔下来几捆集束手榴弹，队伍很快就被冲散了。过了日军的封锁线后，他们才停下来等，等到天亮，却只等来18个人，其他的人都牺牲了！

6月7日下午，1060团、补充团向桥头转移时受阻，转而向西，准备会同独立47旅向北突围，到达疙瘩村时，与日军遭遇，激战一小时，冲出包围圈，转向东北的苏家沟、张村敌后。

6月7日夜，繁星点点，月色朦胧。决定命运的时刻。李兴中军长黑夜在黄河滩上召开师旅长会议，几个小时议而不决。晚上10点钟，孔从洲旅长先要工兵连排除阵地前雷区的地雷。指定张玉学连为突围前锋，为该连配备了十几挺机枪，每人携带了大量的手榴弹，向北打开通路。果敢地率领738团张绍飞、昌志亚两个营和特务连、工兵连，沿五龙庙大道向北突围。8日凌晨3时，得到老乡告知，东车村有敌炮兵部队，便由青年农民仝项浩为张玉学的前卫连领路，直扑该村，恰逢日军正在酣睡，一连伪军为其站岗放哨，抱枪打盹，前卫连首先搞掉敌哨兵，迅速实施包围，以机枪、步枪、刺刀、手榴弹向敌突然袭击，猛烈开火。经过一小时的激战，歼灭日军山炮联队之一部，缴获山炮11门，高射机关炮一门，轻机枪3挺，步枪30余支，以及作战命令等重要文件，全部击毙两个炮兵中队和联队指挥人员200余名，击毙伪军中队四五十人，余均逃跑，打死军马47匹，俘获18匹。山炮、机关炮因无法运走，便卸下瞄准镜，破坏一些部件，推入深沟。战斗结束后，继续向北突进，顺利越过中条山，经七片圪垯，运城的磨河村，夏县的井沟、西村、通峪等地，12日到达平陆东部的娘娘庙、姚家坡一带，途中还捣毁了敌人两个后方医院，歼敌数十名，缴获部分医疗器械，割断了通往运城的电话线。8日上午，日军由进攻平陆县城的一线部队中掉转一部返东车村，在村内两个窑院内焚尸，窑顶上站一圈士兵实行严密封锁，树上挂起日文长幡，署上昭和年号，以悼亡灵。事后，村民在清理窑院时，发现没烧透的骨头就有好几担。

独立第46旅出敌不意向北突围，打乱了日军部署，使96军绝路逢生。被逼到黄河岸边的177师师长陈硕儒见已临死地，为保存抗战实力，则率领身边不到３个团的兵力，猛向西边敌阵扑去，经过短暂的混战，插向敌后陌南镇。

独立47旅王振华旅长鉴于战况不利，于8日1时，将全旅所余400多名官兵集结起来，由张峪镇出发，行至黄河岸何家滩与日军相遇，疙瘩村之日军也闻声赶来，当即展开激战，短兵相搏，血战两小时，将日军击退，遂由圪垯村东南高地突围而去。王旅长负伤不能行动，参谋主任翟家骐、739团团副葛天民等10余名干部相继牺牲，剩余100余名官兵到达广德村后，由张英三团长指挥化整为零，在常乐、平高、西马村一带山村分散隐蔽，直到战斗终止，日军退出中条山后归还建制。

96军李兴中军长，于7日晚率部也沿着五龙庙大道向西北敌后突围，主力到达南村后，一面派出部队向龙源村、车村警戒，准备稍加整顿再做抵抗。8日12时，占领磨凹岭之日军，由南向北进攻车村；前砖窑之日军，由北向南进攻龙源村；韩村之日军骑兵向南村前进，对突围部队形成包围之势。20时，向北突围，经杨家岭、后砖窑，24时到达大郎庙。9日5时到达贤良村，21时由阳朝村出发，经马鞍桥、下牛村向东突围，各处日军据守村沿，不敢出击。突围部队与10日早8时到达张茅公路以东20千米以外的将窝村，与38军取得联系，人员伤亡过半，疲惫不堪，移至望原村集结整顿。

事实证明，7日晚突围的部队都比较顺利，突围出的部队日军拿他们也没有办法。因为，日军的目标是消灭压迫到黄河边的部队，对夜间突围，未做任何防范，对突围出的大股部队竟也无力进攻。可见，日军的作战方案也还是存在着漏洞。如果，日军当时在每一个临黄河的垣面边缘要道口都部署上500人的队伍，那将是什么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