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条山之战连载之九 第二章 “六六战役”第三节 攻防战

第三节攻防战

日军的进攻是从１９３９年５月２９日开始的。起初是规模不大的“火力侦察”。６月６日（农历己卯年四月十九日）凌晨３时许，日军的数十门山野炮同时响起，一排排打着唿哨的炮弹划出一道道弧线，将月色朦胧的夜空撕得支离破碎，巨大的爆炸声震撼着中条山古老的山峰。下了生死赌注的日军一改常规，用他们最不习惯的夜战发起了扫荡攻势，并且是东起张店，沿山脉向西，经风口、红咀、柏树岭、韭菜园、扁豆凹、东西黄草坡、黄龙岭、1581.7高地南折、再经桃花岔、北张村、平高村至大小沟南，兵分九路分进合击。一方面对位于张茅公路以东的17师强攻钳制，主力则由张茅公路以西，二十里岭至陌南镇以东和山岭线以北，向独立46旅及96军三面围攻。在这个季节发动进攻，中条山的农户损失就大了。因为，这是麦收季节。沿河一带麦收时间是6月1日左右，中塬一带是6月10号左右，沿山地带是6月20号左右。

阵地东段：

在张店的日军20师团80联队3000余人，炮十余门，飞机3架，以一部经南北横涧向红咀、风口、连家湾一带独立46旅右侧阵地进攻。主力沿张茅大道向17师铃轿村前进阵地攻击，另一部向北吕村活动。山北从善村，大小李村、西姚村一带日军37师团重松联队之主力1500多人，炮10余门，飞机4架，分两路仰攻风口、红咀独立46旅阵地北侧。凌晨4时至上午9时，日军炮火实行歼灭性轰击，飞机反复轰炸，阵地被毁，守军伤亡惨重，风口、红咀、连家湾、铃轿各阵地陷落。独立46旅守军由前述阵地转移到柏树岭预备阵地继续抵抗。沿张茅大道南进之日军，分3路向下牛、部官、大坪头前进，在大坪头与17师102团一部发生激战。耿志介师长鉴于情况紧急，遂按预定计划，将全师主力向张茅大道以东偏南地区集结，准备向日军侧翼进攻。198团除留少数兵力外，主力向居士庄附近集结，97团在南村附近集结，以1营占领张家坡阵地，对西警戒，炮兵营在涧东以北附近占领阵地。

上午9时，攻陷风口、红咀之日军千余向独立46旅柏树岭阵地跟踪前进，另一部西进至韭菜园、鸡湾，策应由西姚、大小李村向南进攻武家沟阵地的日军，并以飞机3架助攻，反复轰炸，阵地大部被毁，守军严守不退。双方暂呈相持状态。沿张茅公路前进之日军继续向南推进。12时后，日军攻破大坪头，守军向东南方向榆树湾转移，日军分3路向西南太臣村进攻，独立46旅736团一部及17师102团第1营顽强抵抗，遭日军炮火猛轰，4架飞机轮番轰炸，阵地上血肉横飞，守军伤亡惨重。侵入阵地之日军数次遭反击退出，进攻受挫。16时后，日军先施放催泪毒气，继以炮空配合，再次发动进攻，守军陷于3面包围，被迫向西南转移至坂头村、冀都村间预备阵地。在柏树岭扼守预备阵地的738团昌志亚营，坚持到15时10分，在工事毁坏殆尽的情况下，孔从洲旅长派部队掩护突围，天黑后，向平陆以北约7公里的马村高地转移，23时到指定地点。守卫武家沟的独立46旅郑培元738团主力沉着应战，终日拼搏，阵地始终巩固，但因全局失利，赵寿山军长命令缩短战线，放弃武家沟阵地，向马村集结。

阵地西段：

虽然，孙蔚如总司令早已料到了日军会以分割包围的战术先攻陌南，并且制定了陌南会战的拒敌方案，但日军攻打陌南兵力之众多，火力之集中还是让中国军队一开始就处在了非常被动的地步。１７７师的第一道防线——云盖寺很快被敌突破，陈硕儒师长退兵至陌南镇外；日军的十几辆坦克又摧毁了镇外的防御工事，陈硕儒只好退守至镇内，一面顽强阻击敌人，一面等待３８军增援，但３８军在驰援途中又遭到日军的封锁，而１７７师的４７旅又被日军包围在中条山南麓的茨林沟无法脱身。

盐池以南张村、曲村、姬家窑、蚕坊之日军20师团79联队三四千人，6日拂晓向守军96军177师扁豆凹、东黄草坡、黄龙岭陈依萍的105团及黄草坡、麻沟岭、猪嘴崖、凤凰嘴杨异青的1059团阵地猛攻，日军飞机七八架掩护步兵前进。守军俟敌接近，以密集火力射击，激战两小时，消灭日军近千。日军继以野战炮数十门向守军轰击，飞机轮番轰炸，掩护步兵进攻，均被击退。9时许，日军20师团39旅团主力77联队一部和78联队，附炮10余门。由二十里岭一带分两路南攻守军177师朱家窑、余家坟高真初的1060团及独立47旅南峪村、胡村、岳村之大沟南之阵地。日军77联队一部，分3路向守军51.7高地之高团阵地进攻，激战约3小时，日军施放烟幕弹进攻，均被击退，至11时，96军前沿阵地全部被飞机大炮摧毁伤亡2000余人，不得已，各部向主阵地转移。13时，日军又以飞机大炮掩护，同时施放毒气，向西段全线猛攻。独立47旅的南峪、胡村、岳村被日军突破，转移到西马村、南侯村、西张村之线继续抵抗。日军占上下洪池、堡上村，乘机向坑底村、西郑村、朱家窑高团李少棠营之侧进攻。朱家窑、余家坟正面日军已同时进攻，并施放烟雾毒气，全营营长负伤、营副阵亡，仅存五六十人，遂令到瓦窑沟一带整理。

1581.7高地、东西黄草坡、黄龙岭、榆树岭等处的争夺尤为激烈，双方进攻反击，血肉拼搏，阵地反复易手，守军1057团伤亡千余人，陈团长负伤，最左翼的独立47旅之西张、南侯、西马村及大小沟南各阵地因伤亡过大，兵力单薄，相继失陷。为了确保集团军左翼安全，阻敌东进，李兴中军长奉命调兵支援独立47旅，177师派工兵、辎重两营，归独立47旅王振华旅长指挥，王旅长重新部署，命张英三率739团，固守北张、、东侯至文家滑阵地，夜间相继恢复上下洪池阵地；命冯迩革率741团，夜间以全力恢复大小沟南阵地；命工兵、辎重两营守备平高村、铁家磨至葛赵镇以东高地；命总部骑兵团第一二连担任葛赵至车村大道之警戒，旅部特务连在平高村附近及村内赶筑巷战工事。要求各出击部队23时前完成攻击准备，7日0时30分开始攻击。

18时，日军又以猛烈炮火向1581.7高地集中射击，并施放烟幕弹及窒息性、催泪性毒气，继以步兵2000余人围攻，激战约1小时,1060团一个营的守军伤亡殆尽，营副李柏林和英雄连长刘金声战死，全营仅存30余人，转移到核桃凹预备阵地，日军跟踪而来，被奉命增援之1059团第3营迎头击退。21时，猪嘴崖、麻沟岭、东西黄草坡、黄龙岭、榆树岭当面之日军，利用夜幕猛烈突击，守军伤亡过重，弹药补充不上，遂撤至山岭界限之预备阵地，固守待命。

截止21时50分，不过18个小时的战斗，形势急剧恶化，整个战区又被从中折断，使西线守军被日军压迫于平陆以西黄河畔之低洼地区聚而歼之的危险。为此，决心缩短战线，调整部署，首先围歼由张店南犯之敌。集团军总部于22时分别发出命令，令47军以三个团的兵力进出张店、铃轿间地区，攻袭日军之侧背。令38军迅调有力部队、阻敌南犯。令96军迅速调整部署，将主力转移到扁豆凹、前后砖窑、龙源村、王眠村、庙底、韩村、西吴村、南吴村、柏树崖至张峪镇之线，坚守据点。就是将96军主力东撤12到15千米，准备在平陆以西山原地带，北起山岭，南至黄河，设置一个南北约20千米的防御阵地，独立47旅勉强所作的进攻部署即行作废，又要求96军另抽有力部队，在平陆以北的辛庄、柏池村、柳沟一带集结，准备协力38军歼灭太臣村附近之敌。令教导团派一步兵营开赴沙涧，配属17师作战。

6月7日，拂晓，进入太臣的日军约3000余人，炮30余门继续南进。736团经过数小时抵抗，坂头失陷。日军占坂头后，以一部对守军牵制。以主力进攻龙门关，飞机3架向守军阵地轮番轰炸，形势危急，孔从洲旅长即令736团以一部牵制敌人前进，大部向平陆以北的东坪头阵地转移。南进之日军，分部进攻西韩窑村，目标是茅津渡，17师工兵营予以阻击。进攻南坡村之日军，被守军教导团警戒部队阻击。9时后，日军先头部队到达圣人涧附近，守军98团第3营在张家坡、崔家坡猛烈侧击，17师炮兵营又予猛烈轰击，给日军以重大杀伤，日军据南坡与中国守军对峙。10时许，17师耿志介师长见日军以主力向西南独立46旅进攻，决定以一部进击南坡之日军，主力向太臣进攻，策应独立46旅。13时，97团一部向南坡进攻，15时，97团2营攻入东太臣村，与日军巷战；98团攻至圣人涧西侧高地，并向南坡进迫，与南坡之日军展开血战。此时，736团东坪头阵地被日军3面进攻，守军奋勇抵抗，阵地保持稳定。17时，98团攻占南坡村东高地，97团攻占东太臣，98团第2营进至太臣东南，由正面向太臣猛攻，短兵相接，反复肉搏，18时，平陆县城东北的盘南高地被日军攻占，日军沿黄河北岸向西跟踪而来，部队又向东转，至新庄。当1059团在土地庙与日军激战时，96军各部除529旅旅部和1057团比较顺利的到达扁豆凹、龙源村、王眠村的指定地点外，其余因通讯联络不畅，均未按时到达。

8时，常乐镇、中张村已发现日军，而庙底经西吴至张峪镇10多千米的南北线尚无守兵，而日军距此只有5千米的路程。8时10分，任云章旅长率领1060团4个连及1059团之炮兵连，绕道到达南留史。这个旅原令协力38军侧击太臣之日军，现因情况紧急，无法前往，只有让任旅长率领四个连占领韩村、史村、西吴2千多米的南北之线，掩护1060团、补充团及独立47旅转进。1060团3个步兵连到达史村时，日军已到达与其相邻的韩村。11时补充团绕道到达西吴村，独立47旅到达张峪镇，日军跟踪进攻。大郎庙、土地庙之日军2000余人向529旅防线前后夹击，该旅腹背受敌，撤至车村、南村之线继续抵抗。13时，日军以猛烈炮火向守军各据点连续发射，飞机10余架往复轰炸约2小时，又在177师阵地前方到处施放烟雾毒气，部队被分割，各自为战，有的被包围，有的突破包围，互相混战，在山沟山坡上白刃格斗，双方伤亡惨重，积尸难分，其状之惨烈前所未有。17时后，日军步骑炮空联合，由西、北两个方向，向张峪镇及柏树崖独立47旅进攻，均被击退。18时，96军已于集团军总部失去联系。李兴中军长命令缩短防线，协助独立46旅保卫平陆县城。为此，遂令177师主力集结于平陆城郊，一部占领上下张村、胡家坡、神圪垯之线，左与独立47旅，右于马村独立46旅取得联系。命令独立47旅741团速开平陆县城待命。

平陆西部的地形是，最北部是中条山脊，第一道防线在山脊北部。山的南面是几个垣面，被若干条南北走向的深沟切割成几个方圆十几里的小垣面，张峪镇已在垣下，平陆县城就在黄河边。守军只可以死守第一道防线和垣面，守卫部队只要被压迫离开垣面，日军一旦控制高地边缘，在上百米高处往下俯视，一览无余，大炮想怎么轰就怎么轰，守军就进入死地了。所以说，李兴中的所谓缩短战线，向县城集结的命令是极为错误的。